一天

你被水壶烧开的笛声唤醒
转过头看床上闹钟
时针还没走到预定的刻度
你揉着眼睛
窗外天空还是迷蒙深蓝
门缝却有光漏进幽暗房间
厨房里杯碗轻碰触清脆声响
父亲总是早起
再过一会
陈旧老屋就会弥漫咖啡煮好的香味
你本来想躺着多赖一下
昨晚搭了四五小时的长途巴士
仿佛还有娓娓颠簸的感觉
距离上次回家
又已过了一个月
你搭着窗望去楼下
小镇的老街缀着澄黄璐等
窗外风景悄然增删的细节
如墙上死保的日历
不留意也没发觉
和离开之前已经有些不一样

你从床上坐起来
搔着头走进厕所
才想起忘了把自己的牙刷带回来
你打开洗手盆上的镜柜
抽出一支新的牙刷
扭开水龙头
哗啦啦地注满洗手盆
洗刷好了
你掀开门
穿着背心的父亲正要进来
你侧过身让过了位置
老旧的板门后面
传出滋滋通通的尿声
父亲在里头埋怨你
又打开新的牙刷来用
每一支都没用几次
你坐在饭桌旁
用餐刀挖了些咖椰涂在白面包上
哦哦地随便敷衍他
桌上摆着父亲的药瓶
你拿起来看瓶底的日期
摇一摇
药丸还剩一半
你把刚煮好的咖啡倒出两杯
咖啡在杯子里黑得发亮
有一层薄薄的油膜闪着光
干冷的面包一下就绵软了

摘自 《一天》 龚万辉著
第十届花踪文学奖 马华散文 首奖

无意间在周日的星洲日报

发现这么一则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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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腻的手笔

不愧为首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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